陈 谋,1937年6月生,北京市人,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,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副主任、教授,中国书画函授大学国画部主任、教授。擅长工笔重彩人物画,青绿山水画和水墨人物画。 1955-1960年在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学习,师从于叶浅予、蒋兆和、李可染、刘凌沧、黄均、李斛等著名艺术教育家。毕业后留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任主任至今。
认识陈谋先生已经差不多是十多年前了,那时他还在东大桥住,当时是跟随一位朋友一同去先生家拜访,随后由于种种原因失去了联系,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。今天又如约来到先生位于通州的家中,虽有几分生疏,但这种感觉稍瞬即逝。眼前的陈谋先生,有几分清瘦更多了几分儒雅,只是岁月的风霜染白了他鬓角上的发丝。不经意的言谈中,先生也亦是七十八岁的年纪,两年后他也是八十的老人了,不过从面容精神看,倒像是六七十岁的小老头。我们的到来先生十分高兴,一边翻看着我们的《人民艺术》杂志,一边开始了我们的谈话。
陈谋先生对于美术教育和画画可以说是终其一生的事业和追求,自小受家庭影响,曾上过少年宫学习过绘画,后跟随着同学和伙伴们走进美术绘画的世界,从此这条路成了他一生的追求。从学于中央美术学院,从师于中央美术学院,直到从中央美术学院退休,用陈老自己的话说“为美术穷其一生”,这样的一种人生经历,可能对画画对美术更有深刻的认识和理解。美术绘画就是他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,这不仅使他养身立命,更使他教学育人,也使他教学相长,所以他比一般的专业画家有更多对艺术的严谨和敬畏。怀着一种虔诚的心,仰视文化,把一份挚爱当成一种信仰去修行。他是中央美院中国画系建立以后,在新的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国画家和美术教育家。陈谋先生说,在央美求学的那段岁月,叶浅予、蒋兆和、李可染、刘凌沧诸师亲授,奠定了我艺术人生的根基,不仅是美术的学习,也是人格的升华,我有幸在诸大师门下求学,那是何等的福报。正因为这种学习的经历,才能看到陈谋先生作品中的厚重、严谨和广博。翻开先生的画册,给我三种感觉:一是画路广,题材丰富。这可能是当代画家很少有的,他的画涉及山水、人物、花卉等,并且都有极高的造诣;二是画法广。他的画册里,你可以看到写意山水、工笔的人物、重彩的花卉。无论是哪一种表现手法都是那样的唯美和清雅;其三他的画真实,有意境。在他的画册上的后面部分是他早年下乡劳动时的速写,《修大渠》《打柿子》还有《拧绳子》这些真实生活的写照,都成为画家创作的基础。陈先生指着他画的一幅画上的树干说,这些枝干的穿插,我都是看着真树画过速写的,都是真实存在的。艺术的创作是不能凭空想象的。所以陈谋先生的作品无论是人物、山水、花卉,造型准确、构图生动,用笔兼收并蓄,笔笔皆有来处。严谨的素描、白描是先生造型能力的锤炼,系统的传统的文化的研究,深入基层生活体验,构成他作品中自然呈现的艺术人文内涵。陈谋先生说一个艺术家要表达的最重要的就是文化和境界,古人讲走千里路读万卷书,他说千里路对于艺术家来说尤为重要。听说我刚从西藏回来,陈谋先生回忆起他三十多年前在西藏的情景。
作为一个文化人生活在中国应该是幸运的,我们是多民族的国家,多元化的文化结构。几千年历史的积淀,都成为我们艺术创作所吸取的营养。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他在西藏生活了半年多的时间,那个时候的西藏地区还很贫困落后,用陈先生的话说像是生活在汉朝,我问他为什么感觉是汉朝,他说看书想象出的,我笑着告诉他如今的西藏已经是很富裕和谐的美好的世界了,老百姓家家都住着楼房,山南的土路早已是柏油马路了,青藏铁路的开通让这片离天最近的高原和我们拉近了距离。陈先生说当年在西藏经常背上行李,带上画夹在各地乡村,到少数民族地区观察体验,搜集创作素材。画生活速写,在他画册中的《藏族小学生》《开耕了》,都是依当年的写生所创作的作品,当年在西藏的农民家中吃糌粑、喝奶茶,藏民的淳朴和热情犹如他们脸上那一抹高原红,表现的那样的纯粹和真实。陈谋先生的《牦牛还家》《第一个春天》《晨牧》等作品深刻的反映出一个时代藏区的生活面貌,也反映了画家的独特的艺术视角和对眼前世界的人性化思考,人物形象朴实、健壮,画面晴朗,色彩明快,给人无限的向往。这也是陈谋先生留给自己和西藏人的最美好的记忆。
我们联系陈谋老师采访时,他说,我别的不懂也不会说,只懂得画画。陈先生是一个说话很严谨的人,他说话语气不高,不急不缓,他说自己不会高谈阔论,只知道要把画画好,至于其他的自己从来没想过。艺术家就应该靠作品说话,这与地位金钱没有关系,不能因为世俗而左右自己的思维和标准,更不能随波逐流迎合市场,这样对于艺术家来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,也是对艺术的亵渎。陈先生告诉我说艺术创作就是自己的心灵的呈现,每一幅作品都是有生命的,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,要对它负责任。所以陈谋老师的每一幅画都有不同的视觉感受,先生尽管生活条件不高但很少卖画,这些作品是他生命历程中的留存和写照。聊到当前的艺术市场和教育,先生说繁荣的背后一定有浮躁,只希望能在一定限度上,但一定要有正确的审美导向,一定要把中华民族最优秀的艺术传承下来,展示给世界,让艺术美化大家的心灵。
在陈先生的画册里,他着重的为我介绍《老姐妹进城》这幅作品,他说这样作品是描写刚刚兴起旅游时,几位农村老太太进入故宫的喜悦情景。为了画好这张画,专门跑到故宫蹲了两天,画出了草稿,包括故宫的大殿门上面的镶嵌和窗棂样式,其中一老太手中提一个袋子上有蓝天时装店,陈先生告诉我这个店那时还挺有名的,现在已经早没有了,画面上的黑皮包、麦秸帽、团扇现在都成了历史。让我们想象当时的社会情景,这幅作品用工笔画的画法,细腻的刻画出几位老姐妹的内心世界,喜悦心情,神情各异,栩栩如生,人物色彩明快与故宫宫门的庄重和威严形成完美的结合,让我们试想当年,回味历史。在陈先生的作品中,有很多历史题材的人物作品,在这些作品中,他特别强调作品的诗情意境,而这种诗境又是在历史的辩证关系之中,这足以说明学者画家与商品画家截然不同之处。他笔下的传统仕女画,都是源于他身边生活中的人物形象,看了让人很亲切。如西施、杨贵妃等等,表现一种健康向上的姿态,从而表达传统中国女人的聪慧、贤淑、善良的品格,摒弃传统仕女审美意识和陈旧画法,开创自己典雅、清丽、劲健的画风。体现出理想美和视觉美上的表现,这是他对古典文学与历史题材的深度解析。他的画中的建筑、服饰都与时代极其吻合,这就与一般画家模式化的复制、概念化的媚俗作品有了本质性的不同。
谈到当代绘画的审美问题,陈先生说,画画到底是给谁看这个问题一定要搞清楚,是自己放在家里孤芳自赏还是让大家欣赏,给自己看那你随便,给大家看,给社会看,那你一定要符合社会和大家眼光,说白了就是给人民看,即是人民看那就是“雅俗共赏”。实际上雅俗共赏,用传统一点的说法就是中庸,这其实是一种极高的境界,比如说齐白石、吴昌硕的作品无不是雅俗共赏。现在不是雅俗的问题,关键是你内心出发点的问题,只有植根于生活的艺术才有生命,才能把画画好,画出民族艺术的高度来,不愧对于一个画家的名分。由此可以看出陈谋先生的那种文人风骨和价值取向,他的言行皆为我辈世师行范,不愧桃李满园。(编辑:王伟欣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