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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维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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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维诺,(1924.12—)笔名若金,湖北鄂州人。擅长美术史论。1946年毕业于武昌艺专艺术教育系。中央美术学院第一任美术史系主任、博士指导教师、中央美术学院教授、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、佛教文化研究所特邀研究员;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、敦煌吐鲁番学会常务理事、副会长。金教授曾先后赴美国、英国 、瑞典、德国、日本等国讲学。1986年任德国海德堡大学客座教授;1988年任美国史丹福大学东亚研究中心路斯基金学者。1985年被列入英国剑桥《世界名人录》,在中外其它名人录亦列有传记。《中国大百科全书·美术卷》编委会副主任、中日合编《中国石窟》中国编委等。主编有《中国美术全集·原始社会至战国雕塑》《中国美术分类全集·藏传寺院壁画》等。著有《中国美术史论集》《中国绘画史籍概论》等。

    在近代美术史研究的领域中,金维诺的名字一定不能绕过,他是中央美术学院第一位美术史系主任、博士生导师,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的委员,长期担任中国美协理事,他对美术史论研究既是开创者,又是集大成者。
技近乎于道,如果将美术创作状态比作技术的话,那么美术史论的研究就更是这种艺术层面的道和理,而这道和理就是从客观发展的道上总结和研究。其中规律和实践之中的理,对美术史论的研究不仅是美术层面,更是历史和文化层面的梳理和保护。这些具体研究成果正是我们文化基因和人文元素得以传承和发展,从而为社会和民族发展注入新的活力。从传统文明中吸取能量,让厚重的文明换发生机,让悠远的历史变成鲜活的材料,从这种意义上思考是金维诺先生工作的原动力。
    今年九十二岁高龄的金维诺先生,居住在北京朝阳区一个普通的小区里。老人身体还好,和我们谈话,思维很清晰,底气很足,只是近年来听力下降厉害,现在几乎完全失聪了,所以我们这次采访只能用书写这种方式进行交流了。虽然他老人家听不见我们说话,但他仍然很乐意跟我们交流,他笑着说,人老了,不中用了,所以就不需要知道太多,否则怎么能心里平衡呢?所以古人讲六十耳顺,我现在不是耳顺的问题,我是顺都不顺了,我干脆是两耳不闻天下事,只能安读圣贤书。说完金老哈哈笑了起来,看来金老是活泼开朗的性格,金老说,人活着,总要有一些追求,不管任何时期都要不忘初心,为自己的爱好和专业去工作和努力,这样既是一种态度,也是成功的必然。他说,做学问研究,就是锲而不舍的过程,虽枯燥也有乐趣,把事业当成乐趣,也许就是我长寿的秘诀吧。

    每个人的成就和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成长经历都有很大的关系。金维诺先生从小在美丽的湖北鄂州长大,家乡的风物与人文让他对美术饶有兴趣。一九四六年,他毕业于武昌艺术专科学校艺术教育系,但他却擅长油画,老师告诉他当下国家需要人才,人才就需要教育,所以就让他从事美术史的研究与教学。后来,因组织安排在报社美术组工作过一段时间,之后又调到中央组织部工作,中央美院组建后,到了中央美术学院。当时江枫院长提议让他教美术概论,金老说:“因为对于美术史的研究我也是学生水平,觉得惶恐不安,不能误人子弟呀!后来提出给两年时间充电考察。首先对世界美术的概况进行研究和梳理,并实地进行考察,所以说我的美术史论研究是从美国、欧洲而到中国的。”做学问研究一定要有全面的理解再局部的深入,先要知道整体概况,再到某一地域点面的细微,这就是金老的艺术思考。谈到这里,金老说,“当时学校让我充电,我就去了很多国家,对一些重要的美术史迹进行考察研究,并与好多国家院校有着联系,进行学术研究,并受邀进行讲学。记得最高兴的事是,受美国之邀,在十三个州艺术院校进行讲学,结果英国、法国都来了邀请,要我去访问,我觉得很自豪,这是我一个中国学者在国际学界的影响。”

    在众多的研究领域中,金维诺先生对佛教艺术的研究有着特殊的情结。他说,中华文化是包容性的文化,正因为他的这种特性,才使其几千年来生生不息。他说,佛教从西汉传入中国,对中国当地的影响,它不仅是融合,更是一种创新。所以,佛教对于中国文化的发展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,它对我们的书法、绘画、雕塑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如果说没有佛教思想的影响,就没有唐诗宋词的高度。所以季羡林先生说过一句话:不研究中国佛教史,就不能研究中国文化史。作为一名学者、史论家,金维诺先生告诉我说,“这一生最大的成功和喜悦,是通过艺术史论研究对历史有了深刻的认识,对中国艺术的发展进行梳理,因此,我几乎走遍了中国佛教胜地。这既是我人生宝贵的经历,更是修学的需要和收获。”正因为这些,金老一生著作近百部之多,谈到这些学术成果,他告诉我说,他最满意的是《佛教艺术史》,他说这本书他自认为史料最丰富,写作的最充分。他还说,目前仍有大量的工作在做,正在整理研究《藏传佛教图典》。九十多岁的老人仍然壮心不已,我们岂敢怠慢人生呢?

    这种以文字交流的方式,觉得挺好,关键是能现场记录、有手迹的传递。金老说,艺术本身就是文化,而文化就是社会发展、人类生活的客观规律的形态,比如说佛造像与宗教信仰,这些都是人们对美好社会生活的期望。这种期望是利己、利他的,但这种载体是通过艺术的手段超脱于现实生活的,我们研究其中的形式,传承这种文明,比如中国造像艺术发展对雕塑艺术产生的影响。庙宇寺院的建筑与中国传统建筑有着不可分割的影响。再比如书法,写经,刻经,不仅传播佛法,而且对书法的发展和汉字的研究起到了很大的实证作用,使我们通过这些形式来研究历史的轨迹,也对各个历史时期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。我记得金老写过一本关于《龙门石窟艺术》的书,我问他是否到过洛阳,金老说,洛阳我去过多次,三大石窟艺术圣地之一,做佛教艺术研究怎么能不去这个地方呢?我说洛阳市我的家乡,金老笑了,怪不得你这么优秀,原来是“洛阳才子”呀!说完哈哈笑了起来。
    虽然我们特殊的交流方式,但我们觉得很顺畅。金老说,人年龄大了,身体出现问题,很正常呀,如果九十岁还和年轻人的身体指标一样,反倒不正常了。还有就是老年人生活,各种体能衰退,这都是正常的,这不应是病人的心理,现在这样就是这个年龄正常人的状态,绝不能有我是病人这个概念。我说,耳聋对您影响很大,您是怎么适应的?他说,六十都耳顺了,我都九十多了,什么都不用听啦,是万般的耳顺,两耳不闻是非事,一心只著有用书啦!简单生活,没有烦恼,是长寿的前提呀。金老告诉我,“虽然退休多年,但每天的工作时间一直都未曾间断,让自己有事做,不虚度,你说是不是我的养生秘诀呢?”金老豁达的精神态度,简单的生活状态,使他心中没有包袱,轻装平静,故而身而行远,所以长寿。
    采访结束后,金老送了我一本他著的《中国佛教美术史》南北朝卷,这是我最喜欢看的书。他郑重的签上大名,还写了李优良方家正,真是折煞我啦!从他家出来,捧着这本书在想,著作等身的金老是多么富足的学识,他知道了多少关于艺术史的事迹,他欣赏读懂了多少美的历史,这一点足以让我辈仰之。


2016年10月于北大艺术学院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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